袁厉害接受采访：我就是想让孩子有个活命

http://news.qq.com/a/20130106/000594.htm

【新华社记者独家专访袁厉害】

河南兰考一民办收养所发生火灾，事故造成7人死亡，其中包括6名儿童。悲剧发生后，失火户主、长期收养弃婴和孤儿的袁厉害一直没有公开露面。经过多方努力，5日深夜，新华社记者终于在一处宾馆见到了这位“爱心妈妈”。

袁厉害回忆失火时情形

“失火的时候，家里没大人。我六点多起床，送孩子上学，然后顺道在外面办点事。我的保姆早上给孩子做好饭，吃完，又上医院打工了。我在外面接到闺女电话，说着火了。我就赶紧往回跑。进门的时候，闺女、女婿还有好多邻居，都在那救火呢。我看着火是先在大厅里面着起来的。”

“孩子一走，就跟拽我的心一样”

尽管火灾已经过去了几十个小时，但袁厉害整个人看起来仍然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神情疲惫而消沉。她说：“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着火的场面，看到孩子在那里烧。……出事到现在，我就见了3个孩子，好多都还没见，大的小的都想。这些孩子一走，就跟拽我的心一样。”

袁厉害：我就是想让孩子有个活命

袁厉害说她从1989年开始收养弃婴，“连死带活”累积有100个左右。她说：“兰考是个穷县，以前没有福利院。我在县医院门口做生意，看着有些小孩生下来后，这个不要，那个也不要，很可怜。我就是想让孩子有个活命。要是扔到大街上，眼看着死了不心疼得慌吗？”

真是“卖小孩”，逮住了把我枪毙

针对有人说她借收养弃婴赚钱，袁厉害说：“我听说过这种说法。以前接受采访，也被问过卖小孩的问题。当时我就说，如果我真是卖小孩，逮住了把我枪毙。还有说我骗低保骗啥的，我说你们谁要养活得比我好，我就把孩子给你。以前把孩子送人收养，我都不要他们的钱。”

袁厉害被临时安置在当地一家宾馆

火灾过后，袁厉害被当地政府临时安置到一家宾馆。她说自己已经两天没合眼。“连烧死的孩子算在内，和我住在一起的将近20个。听说剩下的都被政府接走了，肯定安排得很好……” 在回答新华社记者提问的过程中，她多次哽咽难言，几欲落泪。(记者张兴军)

新京报讯 昨日，河南省兰考县官方发布消息称，袁厉害不具备收养资格，该县存“默许收养”、监管不力等责任，官方未就是否排除刑案回应。公安部专家已赶至兰考调查案情。

1月4日，河南省兰考县收养孤儿和弃婴的“爱心妈妈”袁厉害家里发生火灾，造成7人丧生，1人受伤。死伤人员中7人为残障（疾病）儿童。

昨日，事发现场的警戒线再度外扩，火灾房屋两端的巷道入口均有民警看守，禁止外来人员入内。

据河南省公安厅人士称，公安部已经派出刑侦、消防等方面专家，于事发当晚赶到兰考，对火灾事件进行调查。

昨日兰考县官方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该县官员并未就事件性质，是否为刑事案件等与案情有关问题发布消息。据河南省公安厅人士消息，该事件初步排除刑事案件。但兰考官方对此消息未予确认。

截至昨日下午，幸免于难的10名孩子全部安置到开封市福利院。

获安置弃婴名单

袁明辉（男，10岁，白化病）

袁袁（女，10岁，白化病）

杜明亮（男，9岁，唇腭裂）

袁三毛（男，7岁，哑巴）

袁晶晶（女，10岁，脑残）

袁明艳（女，8岁，唇腭裂）

袁芳（女，8岁，白化病）

袁松（男，15岁，脑残）

袁各各（男，7个月，唇腭裂）

袁妞（女，1岁，心脏病）

■ 官方回应

默许收养工作有漏洞

昨日，兰考县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副县长吴长胜称，根据《收养法》有关规定，收养弃婴和儿童，需要具备无子女；具备抚养能力等四项条件，且必须在县级以上民政部门登记。

吴长胜称，从袁厉害的实际情况看，袁厉害本人有子女，其经济能力不具备大量收养条件。袁厉害没有在民政部门办理弃婴收养手续，不具有收养弃婴的资格。

有关部门监管不力

至于为何二十多年来未处置袁厉害收养点，吴长胜回应称，他们考虑到袁厉害的做法是“珍惜生命、社会担当的爱心之举”，政府部门对其收养行为采取了默许的态度。

吴长胜称，鉴于袁厉害的实际经济能力以及孩子的生存需要，此前兰考县民政部门先后为其家庭的20人办理了低保，公安部门也给部分孩子办理了户籍手续，这些举措并不符合规定。

吴长胜称，该死伤事件的发生，与有关部门监管不力、有意放松监管有直接关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称“这也是我们工作的漏洞。”该县将展开拉网排查，力争消除此类隐患。

昨日的发布会未提及对相关责任人的处理情况，未透露火灾起火原因调查情况。

“非法收养”变成“私自收养”

兰考民政局主管救助工作的副书记李美娇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将“非法收养”的说法改为“私自收养”，当被问起其中的区别时，李美娇表示，是否违法需要公安、民政、计生等5个部门来共同裁定。

而此前，兰考县民政局局长杨佩民表示，按照收养法的规定，袁厉害不具备收养资格，没有能力没有条件收养弃婴，也没有相关手续，属于违法收养。

10名孩子被送福利院

昨日下午，兰考县官方发布消息称，事故发生时，袁厉害收养的18名孩子中有10人不在现场，幸免于难。

吴长胜称，事发后，袁厉害被公安部门留置询问。当天中午，县民政部门将10名孩子全部找到，下午有2名孩子被送到开封市社会福利院，其余8名于昨日中午安置到开封市福利院。

据袁厉害家属称，大火中被烧伤的“袁小十”，昨晚已经接受气管部位手术，生命体征暂时平稳。他们听医生说，近两三天，“袁小十”还将迎来危险期。

■ 追访

【兰考弃婴救助站】

一年短暂照料过两弃婴

昨日，兰考县救助站站长聂杰称，救助站成立于上世纪50年代，2007年前后搬迁新址，20余间房子。

这座新的救助站占地3亩，聂杰称投资在七八十万，目前每年的运营费用是12万左右。但此前，该救助站业务不包括弃婴收留一项。

聂杰说，此前也有人将弃婴送到救助站，他们只好劝说对方将弃婴送到县民政局或开封市福利院。2011年9月份，该县民政局在救助站建立了弃婴临时救助站，也会有弃婴被送往此处，由工作人员短暂照料，然后经民政局送至开封福利院。

该救助站一名工作人员称，在将近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们共短暂照料过两名弃婴。兰考县民政局负责人称，2011年设立临时救助点以来，该县共接收30余名弃婴，并将他们送至开封市福利院。

据该县官方发布消息称，经过多次努力，民政部门曾将10余名年龄小的孩子接走，其余年龄较大者，跟随袁厉害生活。

该县民政局局长杨佩民称，袁厉害家也偶尔找到民政局，为孩子们要些衣被，民政局也曾给过，袁厉害是民政局重点慰问对象。

该负责人称，他们曾多次找到袁厉害，希望将弃婴送到福利院，但遭到袁的反对。在向袁厉害做工作期间，双方一度发生过口角。

该负责人称，兰考县建立福利中心的项目已经获得民政部批准，项目资金有几百万，其听说已经打到该县财政账户，只是民政局还没有接到省里的文件。

■ 追问

1

16名弃婴不知去向？

昨日，有媒体报道称，兰考县民政部门曾称，袁厉害目前共收养34名弃婴，18名弃婴与袁厉害共同生活。该县副县长称，有10名弃婴被送至开封市福利院，但并未提及另16名弃婴的下落。兰考民政局也不愿对此事回应。

对此，兰考县县委官员称，目前能确认的是18名弃婴，他们与袁厉害共同生活。至于另外16名弃婴之说，应有时间背景，也可能是“民政局说错了”。

2

弃婴为何难享孤儿补助？

在2011年河南省民政厅、财政厅下发的一份通知中称，2012年孤儿基本生活保障补助资金，兰考县预算“提前通知部分”159万元。

2012年，上述两部门再度发文称，下发孤儿保障补助资金84万。文件专门提出中央财政和地方财政分别补助，每人每月共350元。

对此，兰考县民政局局长杨佩民及另一负责人称，袁厉害收养的孤残儿童，目前只享受低保，并不在“孤儿补助”之列。因为河南省民政厅有文件，大致内容为非民政部门认定，私自收养的部门和个人，收养的孩子不属“孤儿”之列。

兰考民政部门称，袁厉害“不放人”，致收养的孩子难送福利院，无法享受孤儿补助。但为何袁厉害多年持续收养弃婴，相关部门“默许”，而不通过依法处置，导致这些孤残儿童无法享受补助？对此，杨佩民称，民政部门没有强制执法权，强制处置此事的主责部门在袁厉害所在镇政府。

新京报记者 孟祥超 实习生 杨峰 河南兰考报道

这些弃婴毫无疑问不姓袁，但袁家人爱心收养了。失火，谁都不想发生，但发生了，却引发了这么大的争议。我们的社会、民政、政府，早都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