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时期四明袁氏家族婚姻状况述略

一、宋元宗族婚姻概貌

宋代打破了隋唐以来的士族门第观念,被普遍认为是“婚姻不问阀阅”的社会。但“不问阀阅”并不等于不问门第,在封建等级和讲究特权的社会里,崇尚门第依然是世家大族缔结婚姻时的基本原则。只是在士人阶层力量庞大的社会中,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传统的“四民”观念发生了变化,婚姻观念也出现了多元化的趋势。

(一)婚姻尚家世

宋代宗族结婚一般首先考虑对方的家世。从宣称“婚姻不求门阀”的王旦(北宋名相)的婚姻选择中可以看出端倪。王旦长子王雍先娶四品官李湘之女,后娶名相吕夷简之女;次子王冲娶宰相沈伦之孙女;幼子王素先后所娶三位妻子皆出身官宦家庭,其中有两位出身高级官员之家,一位是三品官李维之女,一位是宰相张士逊之女。

从中可见,在北宋上层社会的婚姻观念中,尚门第之风仍有较大的影响。以他们对宋初政治和士人的影响看,他们的这种婚姻观在宋初应该带有比较普遍的意义。袁桷说四明“甲族鼎贵莫盛吾里,甍栋接耀,郡守丞监,官议婚对未肯齿”,道出了四明望族在婚配上的普遍观念。袁氏家族作为世家大族的一员,与其他世家的婚姻观也就存在着一定的相似性。

(二)婚姻显地位

在望族中,门第观念在新的社会环境下失去了政治上的特权,但仍以其儒雅的门风和较高的文化修养不同于一般寒族,因他们拥有文化上的优势,因此宋初文人进士与旧式世族联姻已不大可能是为了政治上的目的,而是希冀提高自身的社会地位和文化品位。

像袁氏与史氏的婚姻在元初时就属于这种情形,史氏早就没落,但袁桷依然为子向史氏请婚,其目的无非是为了怀念、显示曾经大族的地位。

(三)婚姻保仕途

婚姻重官宦家庭则更多的是为了保持家族政治地位的延续,希望将他们生前的荣华富贵传之于后代子孙。通过联姻,可以强化双方间的连接互动,有利于双方的家族经营。但是宋代为避免这种姻亲影响政治,对科举等方面作了规避制度的规定。袁毂嫁女、袁甫娶赵氏、袁韶与史氏结亲、袁桷娶郑氏不能说一定完全是为了升官,但其背后的保仕途的意图还是很明显的。

(四)婚姻重经济

财婚形成于两汉,到唐宋发展到极致,宋代婚俗伴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义利观念的根本转变,导致财婚大量出现。以资财多少论婚姻的财婚可以说是真正的侈婚。《宋史·礼志》规定“宗师子聘礼女家白金五千两”,民间富贵之家以三金为重,即金钏、金锭、金帔坠。

嫁女远高于娶妇,公主下嫁,朝廷赐给的嫁资倍于亲王,富庶民给女儿的奁田数在60~70亩左右,一般民户嫁女资用多及百千,普通官户嫁资高达十万、数十万亦不鲜见。宋代厚嫁成风造成了社会上益发重男轻女,甚至有溺女婴的恶象。

宋代的表婚盘桓纠结现象的出现,一方面受社会上“因亲及亲”的观念影响;另一方面也与社会现实中士人家族的活动范围及交游圈、官僚士大夫“地方性”倾向的发展及其利益根基有关。

二、袁氏家族婚姻状况

袁氏宗族的婚恋受到其交游圈的影响,主要存在下面几种类型。

(一)与高官、大族结亲

袁任是袁氏宗族第一个娶宗室赵不出之女赵氏的。赵氏嫁到袁家后,孝敬老人,礼待族人,把家务操持得井井有条,得到族人的夸赞。且宋时对与宗室联姻予以嘉许,给予各种奖励,包括授衔、田产等。

袁任因与宗室联姻得补承节郎,监处州酒税。后监潭州永丰仓,终于处州兵马钤辖。袁甫妻子赵希怡也是宗室,赵氏毫无宗室架子,对长辈十分尊敬。袁甫的状元是其真才实学考试的结果。

袁毂把女儿嫁给了徽宗时宰相何执中儿子何志同,攀上了高亲,也间接向世人传达了袁氏宗族上升的信息。南湖袁氏与史家的姻亲源于袁韶与史弥远交游,史宾之感于袁似道对自己的殷勤,把6岁的女儿史埭卿许配给了袁似道7岁的儿子袁洪;袁洪的大女儿嫁给了史嵩之孙史似伯,三女儿嫁给了史岩之孙史益伯。

袁桷妻子郑氏为宋相郑清之兄郑岩之孙女,袁桷女儿嫁入赵家(此时只能说是遗宗室了)。袁氏与史氏开始联姻时,史氏已经从相门之家走下坡路了,对于袁氏的仕途而言实质影响不大。袁氏与郑氏的婚姻也一样是在郑清之下台后。但是这些宗室、高贵显贵余风仍在,对袁氏的宗族关系还是有利的。

(二)与师友、后学结亲

袁氏的姻亲关系中大多数还是名望不高的普通进士,这也是宋时普遍的观念,普通的进士属于“潜力股”,在宋时的制度下有很大的上升空间。且在复杂的政治斗争、互相倾轧中,普通进士家庭被波及的可能性小,其政治上就相对安全。

在普通进士中,袁氏一般在同门、同年等家世较好,又有世交的对象中选择。黄宽重统计了四明地区望族间往来借助婚姻交织成的人际关系网络,袁文的女婿之一吴适是沈铢的学生,吴适的父亲鉴之是沈铢的女婿。袁文另一位女婿戴樟是其夫人戴氏的侄儿、高闶的学生,戴樟的女婿胡华是袁燮、杨简的学生。

袁燮的女婿舒鐻是舒璘的儿子,另一位女婿楼槃为楼氏族人。杨简的女婿舒铣,也是舒璘的三子,沈焕的女婿则有吕祖俭的儿子吕乔年及舒璘的长子舒钘,吕、舒二人都是沈焕的及门弟子。舒璘的原配童氏是其师童大定的女儿,继娶同乡富人汪汝贤之女,汝贤二子汪伋、汪份都是师事沈焕、杨简等。

楼镗的孙子楼棁娶同乡人舒衍(沂)的女儿,衍也是沈焕、杨简的及门弟子。舒亶的裔孙舒烈受业于沈铢,而舒烈为四明富室边友诚的女婿。袁燮则是友诚之兄友益的女婿。这些同门间的婚姻关系与师生、同窗等关系互相交织,织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网,在促进四明家学的互补、仕途的提携上作用不言而喻。

(三)与富户结亲

按照上文提及宋代厚嫁风俗,袁氏宗族所娶的富户女给宗族带来了丰厚的嫁资。袁坰岳父林户曹暐是四明大户。袁文妻子戴氏出自鄞县桃源著姓,家境富裕,自己又受到过良好的教育。袁文在戴氏的辅佐下,教育儿子有方,终于在其子袁燮这一代,袁氏开始走向鼎盛。袁方妻子范普元陪嫁丰足,“熟于礼节,家裕于财而谦谨与寒女等”。

袁燮妻子边氏家同样是四明大财主,边氏勤恳持家,相夫教子。当边氏于宁宗嘉泰三年(1203)因病逝世时,袁燮伤心万分:呜呼!居疾病中,不遑自恤,而为吾区处,纤悉如是,此意讵可忘耶!

编注:文章转自百家号-冰丽丽爱历史,原标题《宋元时期,袁氏与宗族不仅婚姻关系发生了变化,观念也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