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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的京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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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龙生 发表于 2010-6-28 23:29:0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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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胡是中国民乐器以及国粹京戏伴奏主乐器之一,看起来貌不惊人,比起小提琴和其它西洋乐器简直是天壤之别。但它发出来的声音清脆动人、悠扬悦耳。简单得就是一个小竹筒一根小竹竿做成,据我观察就是高级的琴师用的也不过如此,它有独特的韵律和演奏,什么西皮流水、二黄倒板等等,那种韵味我感觉任何其它乐器都无以伦比。只要会唱几句京戏的人,京胡一响你跟着它的板眼唱上去,带着你的敲拍抑扬顿挫摇头晃脑的那种感受可谓是心旷神怡!

     爸是一名老师,喜欢唱京戏也喜欢拉京胡。他早年毕业于师范学校,据爸说,他的老师非常喜欢文艺,喜欢吹拉弹唱,更喜欢京戏。爸读书的那种年代没有其它娱乐活动,课余就跟着老师学唱京戏、学拉京胡,加上爸对文艺的爱好和自身的天赋,唱戏和拉琴就感觉得心应手,后来也就成了爸一生的唯一爱好。

      自打我懂事起就知道爸经常自拉自唱,不管生活多么艰难他总是抱着乐观向上的态度对拉京胡唱京戏矢志不移。期间也不外乎拨弄其它乐器,比如二胡、笛子、月琴,打击乐器有锣鼓、板鼓等,在演奏时一人可以同时打击锣、鼓、?几种乐器。在六、七十年代,文艺演出广泛深入工厂、农村、学校,公社办文艺宣传队经常要汇演,学校也亦然如此,不管是公社还是学校组织的,爸总是首当其冲的人物。因为爸不仅会吹拉弹唱打,还会编排导演节目。当时的“五、七大”军一些知识分子和干部都要到农村去接受劳动再教育还要进行文艺演出和宣传,爸在这支队伍里经常吹拉弹唱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近几年,附近几个村的人见到我还总是问起爸还唱不唱戏拉不拉琴?我说爸现在80多了但身体还健康,经常自娱自乐、自拉自唱,酒也还能喝二三两,别人都说难得有这样性情的人。

     其实爸的艰难辛酸与奔波无从说起。早年师范毕业就到本家祠堂教书,那时不管是外姓的还是我们本袁家的孩童都到祠堂读书,爸最初在祠堂里教过的学生现已有的都八十多岁了。由于我家拥有田产房屋,解放后打地主分田地,划成分时把我们家划为地主成分,田产家业房屋也一概被分了,随即爸也就失业了。好在1951年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爸才重新恢复工作调到带溪任教,成了新中国的一名正式老师。解放前爸妈就已结婚妈是带溪人所以爸在带溪、大塅中学和几所小学教书,一直到1975年才调回三都。

     那个年代不抓计划生育,爸妈生了我们兄弟姐妹一共九个,除去老三哥幼年夭折其余都养育成人。在那种年代家庭子女多的可想而知生活是多么艰苦。妈是个非常贤惠勤劳的农村妇女,养育了我们这么多人吃的苦是无法比喻的,尤其在爸由于教书只获取微薄收入,又不能在生产队里争工分分口粮养家糊口要弃教务农之时,是妈妈坚决反对,贤惠的妈妈咬紧牙关,起早摸黑地劳动,致使爸才打消了弃教务农的念头,以至善教于终。

     据妈妈在世的时候说,在不管多么艰难困苦的时候,爸总要在忙中抽闲在家里拉一阵胡琴唱一阵戏,因为妈妈不知道唱的是什么戏,也不知道拉的是什么琴,只知道爸会拉会唱,还经常要在学校或其它宣传队里编排演出。

     想起爸的京胡,在今年四月的一天下午是我最后全神贯注地聆听了爸以他老指挥弹的一幕,因为在这之前我与县文化馆的同志偶遇中谈到爸的吹拉弹唱和东浒马灯,我还希望能将全县唯一的马灯作为本县非物质文化遗产保留下来,也将继续传承下去,(其实文化馆的同志早就认识爸,也知道他会唱马灯戏)。因为东浒的马灯和龙河汉戏渊源长久,爸在早期就学会了,后来因为人少戏班散现在会的只有爸一个人。这也是原生态的民俗文化,原本也没有剧本,只有藏在爸的心中,也只有他能一招一式地教才能学会,至于编、导、唱和配乐也只有爸一人知道。爸年事已高象一盏迎风的油灯随时可以熄灭。所以文化馆的同志听我这样一聊,表示同意采访。在四月的一天下午约我去了爸的家里,对爸进行了录音录像,做了简要记录,由于时间关系很多细节未能完全进行,当然也视爸的身体好准备改日再来。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真的是天有不测风云,爸就真的象一盏迎风的油灯,随着他领过的、一拨又一拨的人演过的马灯以及东浒龙河汉戏和他清脆的京胡声在6月6日凌晨突然间陨灭了。

     爸的寿终正寝没有任何先兆,发现之时爸非常安详,没有半点痛楚,就像熟睡一样。打那以后我们家就永远也不能再听到他老人家拉出的清脆悦耳的京胡声,永远也不能听到他那听起来感觉苍老、略带浑浊的京腔、汉调了。只有望着挂在墙上的几把京胡、二胡、月琴等乐器,静静地回味着爸曾经弹拉出的悠扬琴声.....

     想起爸的京胡,好在一年前我意识到爸虽然身体状况还好但毕竟年事已高,一旦忽然卧床不起或者一气呜呼,兄弟几个尽管大哥曾经也能拉会唱,时至今日他也淡漠性趣,其余我等几个都一窍不通。我为了传承父志故促使女儿维一定要多少学点,好在维也不错,愿意虚心向公老子学,经过爸对维的耐心启蒙和善教一段时间维可以用二胡简单拉出一些所教的曲目了,琴声在家族中的悠扬就有望维了!

     想起爸的京胡,它的声音伴随了我们这个家族半个多世纪。大哥都60多了,在大哥出世前京胡就从爸的手指间弹拉出来。几十年前,爸是在一根独苗的幸福、溺爱、呵护的家庭生活环境中成长的,除了有钱读书以外就是京戏与京胡灌注了爸的灵魂,充实了爸的精神。使爸在后来的人生道路上遇到的坎坷和艰难有了寄托,没有将京戏和京胡放弃和遗忘,最终又是从艰难走向了幸福的晚年,也是京胡和京戏这门国粹艺术的精神粮食填充了爸的晚年心田,才使得年高耄耋。特别是妈妈过世后,爸把失去爱妻的凄楚慢慢磨平后,熬惯无伴相依的生活,用他那苍老的手继续抚琴,以琴为伴,经常弹拉着那两根细嫩的钢弦,那小竹筒里发出的清脆京戏韵味没有过颤抖,没有过紊乱,从爸喉咙里唱出的京腔,尽管苍老和略带浑浊,但仍然是铿锵有力、抑扬顿挫、有板有眼。人爱以物,物以拟人,爸一生犹如其拉出的琴声清脆、利落。

                 

                   长叹一声京胡在,静思回味音绕梁,

      爸,你就放心,绝不会将你的心爱之物置放尘埃,你的一生爱好将会后继有人,你就在九泉之下聆听孙女维拉出的旋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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